家事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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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書遺囑之效力、遺囑撤回及喪失繼承權仍須舉證
2025-07-23
臺灣高等法院112年度重家上更二字第7號民事民事判決要旨
按自書遺囑者，應自書遺囑全文，記明年月日，並親自簽名。如有增減，塗改，應註明增減、塗改之處所及字數，另行簽名，民法第1190條定有明文。是遺囑應依法定方式為之，自書遺囑，應記明年月日，並親自簽名，否則不生效力。惟該條後段另規定如有增減、塗改，應註明增減、塗改之處所及字數，另行簽名，乃在保障立遺囑人之真意，以昭慎重，並避免糾紛而為，非謂有此情形，自書遺囑概不生效力。是以如未依此規定之方式所為之增減、塗改，僅該增減、塗改部分不生遺囑變更之效力，尚難謂全部遺囑為無效（最高法院91年度台上字第1260號裁定意旨參照）。職是，自書遺囑雖有增減或塗改，如不影響遺囑人之真意，縱遺囑人未註明增減、塗改之字數並另行簽名，尚不得謂該自書遺囑不具法定要式而屬無效。又前後遺囑有相牴觸者，其牴觸之部分，前遺囑視為撤回。遺囑人於為遺囑後所為之行為與遺囑有相牴觸者，其牴觸部分，遺囑視為撤回。遺囑人故意破毀或塗銷遺囑，或在遺囑上記明廢棄之意思者，其遺囑視為撤回，民法第1220條、第1221條及第1222條分別著有明文。所謂相牴觸，係指被繼承人立有兩遺囑之情形；所謂與遺囑相牴觸之行為，係指生前處分行為及其他法律行為而言。生前處分行為，係指以喪失標的物之權利為目的之行為，如對遺贈標的物為所有權之移轉，其他法律行為，如以遺囑表示某繼承人喪失繼承權後，於生前又對該繼承人為宥恕之表示。破毀則謂有形的毀壞遺囑書之一切行為，包括焚燬、撕碎、截斷或切去一部分；塗銷則係塗去遺囑正文或其重要部分。
查系爭遺囑係由楊0興書寫遺囑全文，已如前述，且自系爭遺囑全文以觀，有記明年、月、日，並親自簽名，自符合民法第1190條自書遺囑之要件。而系爭遺囑第2行第3字之「紛」與第10行倒數第5字「礼」固有塗改，然其塗改方式尚可辨認係因錯別字筆誤，並不影響系爭遺囑關於財產分配事項之真意，楊0興縱未註明增減、塗改之處所及字數，亦未在該處另行簽名，然揆諸前揭說明，系爭遺囑仍應合於自書遺囑之法定要式而為有效。楊0雪等2人抗辯稱系爭遺囑有增減、塗改，被繼承人未註明處所及字數，並在該處所另行簽名，系爭遺囑應屬無效云云，自非可取。至楊0雪等2人聲請鑑定系爭遺囑上印文與筆跡之朱墨先後順序云云，本院既認定系爭遺囑全文由楊0興親自書寫，已足資認定為其真意，且無其他證據證明系爭遺囑遭他人變造，此部分鑑定核無必要，附此敘明。
又系爭遺囑內容固記載「楊0維為楊家接班人，○○路店面與○○○路0段000號五樓住家用壹處共兩處，即『不動產方面』皆為楊0維吾兒所繼承。『不動產方面』，例如貨幣、金飾等乃由楊0維、楊0雪、楊0萍等參人均分為要。」等語，惟查楊0興立遺囑當時，其名下僅有系爭遺囑第條所載系爭○○路店面及系爭○○○路房地等兩處不動產，而第0條固出現「不動產」字樣，惟其後例示貨幣、金飾等物，均係動產，且系爭遺囑第條記載「以上分產顯然對女兒有不公之處甚多」等語，可知出於女兒僅分得動產之故，是綜觀系爭遺囑前後全文及楊0興當時財產狀況，系爭遺囑第0條所謂「不動產」應係「動產」之誤繕。且楊0興僅立有系爭遺囑乙紙，其後並無再書立遺囑之情形，亦無民法第1220條所謂前後遺囑相牴觸可言，楊0雪等2人辯稱楊0興有以系爭遺囑第條撤回第條之意思云云，顯有誤會。
再查系爭遺囑雖有揉捏後不平整之情形，惟並未達有形毀壞遺囑書之程度，至於系爭遺囑第1行最後1字「雪」下方、第2行第1字「麗」上方、第3行第1字「事」上方、第5行第1字「敦」上方、第6行第1字「處」上方、第11行第1字「照」上方等字體部分不完整之處，對於通篇遺囑內容無任何影響，亦未致不能識別遺囑內容之程度，均難認楊0興有故意破毀或塗銷、廢棄遺囑之意思。況楊0興於系爭遺囑作成後之90年12月6日以贈與為原因，將附表三編號1-2所示不動產（即90年贈與部分）所有權移轉登記予被上訴人，復於92年12月1日及93年1月5日，分別將附表三編號3-5所示不動產權利範圍各1/2（即○○路房地），以贈與為原因，辦理所有權移轉登記予被上訴人，此部分生前贈與雖與系爭遺囑原規劃死後分配之時點不同，然與系爭遺囑所述將不動產悉數分配被上訴人之真意相符，顯係提前履行系爭遺囑之規劃，且事後並無廢棄系爭遺囑之舉措，足徵楊長興確有將其名下不動產分配予被上訴人取得之真意（至楊0雪等2人辯稱90年贈與部分及○○路房地乃楊0興借名登記於被上訴人名下部分，詳如後述），上訴人空言楊0興事後廢棄系爭遺囑云云，並未舉證以實其說，難以憑採。至楊0興於系爭遺囑作成後，固於93年2月19日與孫0結婚，致令孫0於楊0興死亡後取得繼承人地位，然此為其人生生涯規劃，且孫0僅因配偶身分而有日後取得楊長興繼承權之可能，楊0興之財產狀況並未即生變動，且配偶之繼承權僅受特留分之保障，要與楊0興財產之分配行為有間，自難認為書立遺囑後之再婚行為當然與遺囑相牴觸而發生民法第1221條視為撤回之效力，附此敘明。
末按對於被繼承人有重大之虐待或侮辱情事，經被繼承人表示其不得繼承者，喪失其繼承權，民法第1145條第1項第5款定有明文。是繼承人須對被繼承人有重大之虐待或侮辱情事，並經被繼承人表示其不得繼承者，始喪失其繼承權，上開兩項要件，如缺其一，即不發生喪失繼承權之效果。又所謂對於被繼承人有重大虐待之情事，係指以身體或精神上痛苦加諸於被繼承人而言，是否為重大之虐待，須依客觀的社會觀念衡量之，即應就當事人之教育程度、社會地位、社會倫理觀念及其他一切情事予以決定，不得僅憑被繼承人之主觀認定，咨意剝奪繼承人之地位（106年度台上字第2756號判決意旨參照）。再按當事人主張有利於己之事實者，就其事實有舉證之責任。但法律別有規定，或依其情形顯失公平者，不在此限，民事訴訟法第277條亦有明文。查楊0雪等2人雖辯稱楊長興生前表示被上訴人不孝，不得繼承遺產，系爭遺囑應視為撤回而無效云云，惟其等就被上訴人有何重大之虐待或侮辱之等不孝情事，未能具體舉證說明之，其等固聲請傳喚證人薛0雲，惟證人薛0雲多次具狀表示其不認識兩造及楊0興，對於收受法院傳喚到庭作證之通知深感困擾等語，況孫0於另案訴訟（案列：原法院105年度訴字第1076號）中證稱：楊0興因為家庭小事情會碎碎念一下，其表示不讓被上訴人繼承房地可能都是氣話吧，他還是疼愛他兒子和兩個女兒，這都是老人碎念而已，難認楊0雪等2人就此部分已盡其舉證之責。揆諸上開說明，本院自不得僅憑其等片面之指摘，即認被上訴人有民法第1145條第1項第5款所定對楊0興有重大之虐待或侮辱情事，而認被上訴人喪失對楊0興之繼承權，並進而認定系爭遺囑發生視為撤回之效力，是楊0雪等2人此部分所辯，難認有據。
